非遗之美:菊花石,夏布,筒车的独特魅力——浏阳的诗画与烟花

发表时间: 2020-04-03 11:02


九道湾湾,烟火浏阳河


浏阳山河图志


四月浏阳河,人间天堂


将浏阳河赶入湘江

需要庞大的人群

磨剪刀,打人生米,卖糖人的

喊魂,烧纸钱,摆三生的

都是我苦难的兄弟姐妹

九道湾是不回头的曲折

我的亲人,从及腰深的野蒿丛走来

从田野遍地油菜花丛走来

极具草本之容颜,极具泥土之腥香

容器收留了他们俯身的瞬间

那时候,采沙船和淘金船的轰鸣还没响起

那时候,两岸青山拉扯着烟火人家。倒影水中

那时候,水声潺潺,橹声咿呀。欸乃成一曲阳春小调

流水是天生乐器。不舍江河,不分昼夜

弹奏着人间自然而朴素的乐谱



风将辽阔的水面吹成一幅唐宋的狂草

却吹不动水中的骨头

它们比礁石坚硬,比鱼骨坚硬

——菊花石

《诗经·国风·豳风》中被九月不断拔高的修辞

成为隐喻,沉落水底

被烙上了盐霜和黑曜之底色

这幸存之火种,春天用血液喂养的花瓣

终要突围时间的漩涡。大白于天下

我耽于一种骨性的语言和美

河水和群峰皆在上。黄土和粮食皆在上

在下的事物负重而行,如我祖辈躬身而作之腰脊

只为托举被风吹落的人群和星辰

粗陶瓷上刻满记事的符号

稼轩之作,婚丧之作,繁衍之作

水道每一处拐弯都密布温暖的补丁

文庙的祭孔古乐,宝盖禅寺的经卷

大围山盛大的植被,谭嗣同故居的革新之光

成为我故乡丰足的底肥

水面上跑着的小白驹

被时间收走,又被时间成群地放出


种苎麻,织夏布,低眉顺眼的女子


种苎麻,织夏布,低眉顺眼的小女子

原是我的老祖宗

用筒车倒挽浏阳河水,浇灌良田的农夫

亦是我的老祖宗

把黑火药装入竹筒,生出璀璨灵魂世界的人

还是我的老祖宗

在小作坊发酵豆豉之辈

他们发酵了一生的光阴。将滔滔水

发酵成了九曲回肠的酒

发酵成了广为流传的民谣

发酵成了我流淌不息的诗歌

爱山爱水爱远方的游子,用乡愁和农谚

反复发酵叫故乡的村庄

那里,春风十里,五谷发芽

那里,明月照耀,花木扶疏

人们用土得掉渣的方言互致问候

一条河流淌过指间,波澜不惊

一条河流淌过的地方,长出粮食和花朵的诗行


倒挽浏阳河水的筒车


习惯了东流之水

粗犷,强悍。一路呼啸

而罗霄山脉生出我婉约细致的母亲河

弯曲,折返。却将陈旧的历史改写

“江海狂澜向东倒,却输浏水尚能西”

河水清白安静,如宣纸

一首诗词力透纸背,西去

二月闪电,起风之澜。可为平仄

雨落浏河,水底之石。可为韵律

我要重拾“葛藤岭”的岩石

它们是最早的字符。如此方能配得上

——土壤,粮仓,星月

朴实而绵长的诗篇

我要写下晨曦中撒网的渔人

提陶罐在碧水里洗米的村妇

陇亩里持锄,挥汗如雨的汉子

和光屁股在水里嬉戏的孩童

是他们用劳动和智慧,善良和纯真

教会我人生的平衡术,沉浮术,迂回术

以致我和浏阳河水一道

跌跌撞撞,阅尽天下

却保持一颗初心,平衡地行走于

颠簸不平的浮世

东归大海。我们抵达温床

身后,依然是奔腾的水和风餐露宿的人

身后,草木又一次侵占人间留白之处

用葱茏,一笔一笔。画押山河


大围山如火如霞的杜鹃花